Tesla創辦人Elon Musk最終能成功放棄收購Twitter嗎？

眾律國際法律事務所 編輯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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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特斯拉(Tesla)和SpaceX的創始人Elon Musk在2022年4月份表示有興趣收購 Twitter時，公司員工和使用者的反應不一。雖然有些人為這位億萬富豪收購該平台而歡呼，但其他人則擔心Musk會給這家擁有16年歷史的社交媒體公司帶來變化。然而，在過去的幾週內，Musk似乎對這筆440億美元的交易感到不滿，最終宣布他將退出收購行動，並將其歸咎於過多的虛假賬戶或「機器人」。

Twitter對Musk於是提起訴訟。哈佛大學法學院約瑟夫·H·弗洛姆 （Joseph H. Flom）教授對此認為，德拉瓦州法院有可能會判決強制執行收購該公司的協議。另一位商法教授Subramanian則是目前在針對Elon Musk的2018年「資金擔保」推文上關於將公司私有化的訴訟中擔任特斯拉公司原告股東的專家證人。

2022年7 月19日，德拉瓦州的一名法官拒絕了Musk推遲定於同年10月進行的審判的請求，這對他造成了輕微的打擊。以下為Harvard Law Today就〈Musk收購Twitter〉一案專訪Subramanian教授的訪問稿中文翻譯。

Harvard Law Today：Twitter已起訴Elon Musk，以試圖執行早前的合併協議。Musk表示，Twitter違反了協議，因為他沒有交出他要求的有關社交媒體平台有多少賬戶是機器人的資訊。Twitter主張Musk違反契約的請求權基礎何在，法院將如何評估它們？

Guhan Subramanian教授：Elon Musk給出了一些明確的說法，因為他有理由退出。一是他擁有獲得完成交易所需資訊的一般權利。因此，他要求提供有關Twitter業務各個方面的大量資訊；除此之外，聲稱他的融資來源不會同意為這筆交易提供資金，除非他們掌握了這些資訊。

第二原因有些不同，即平台的機器人和垃圾郵件帳戶。Twitter曾表示其平台包含5%的機器人，但可能更高。Musk認為它要高得多。同年6月，Twitter給了Musk「消防水管」（firehose） — — 每天一條推文或者每天大約 5億條推文。他們基本上說「你試著弄清楚有多少是機器人。」在Musk終止交易的信中，他說他認為這個數字明顯高於5%，但他沒有給出任何細節。這表明他不知道；他身邊的人無法弄清楚有多少機器人。據我所知，這是一個複雜的問題，Twitter甚至很難確定誰是或不是機器人。

對我來說，對於Elon Musk的說法，都是很難取勝的主張，因為Twitter似乎確實在提供資訊，而且他們似乎確實努力向Musk提供有關機器人的資訊。除非某處有確鑿證據，例如有證據表明Twitter知道其40%的賬戶是機器人，而不是它聲稱的5%，Elon Musk很可能在這二個說法上都失敗了。

Elon Musk的第三項主張是，Twitter違反了該協議的「普通條款」（ordinary course）約定，該約定稱Twitter將在簽署和成交之間的普通業務過程中運營。Musk聲稱Twitter解雇了一些高階管理人員，以及三分之一的招聘人員，這超出了正常的業務流程，因此他有權退出交易。在我看來，這可能是Musk最好的主張，但即使是這樣的主張也不是很強烈。因為根據Twitter的說法，至少，他批准了很多這樣的解僱，即使他不批准，似乎也很難相信像這樣相對常規的解僱就足以違反契約的普通條款處之。我有一個包含1,300筆收購交易的數據庫，這裡的「契約上普通條款」比93%的交易對賣家更友好。所以，我認為他周圍的所有人都有相當弱的論據來退出交易。

Harvard Law Today：如果Musk一開始就有這樣的保留意見，他簽署合併協議是不是很不尋常？

Subramanian教授：在沒有事先進行全面盡職調查的情況下簽署合併協議的情況非常罕見。讓問題變得更糟的是，Elon Musk最初說他購買Twitter的原因之一是清理機器人，即從平台上消除它們。因此，他似乎已經知道有很多機器人。是故假如他購買Twitter的部分目的是為了擺脫機器人，轉而說有太多機器人作為退出交易的一種方式似乎是不誠實的。

Harvard Law Today：如果法官同意Musk違反了收購協議，有哪些補救措施？他是否有義務收購公司，還是被迫支付損害賠償金？

Subramanian教授：這是一個複雜的問題。Twitter正在就具體表現提起訴訟，合併協議中將其指定為他們有權尋求的補救措施。具體表現意味著Elon Musk不能只支付賠償金，而必須完成交易。這是一個可能的結果，法院將強制執行特定的履約補救措施。

有一些關於損害賠償而不是具體表現的猜測，因此法院可以說它不喜歡強迫Musk完成他不想完成的交易，而是讓他支付Twitter因為他的違約而受到損害之賠償金額。我認為這有幾個問題：一是合併協議明確規定損害賠償不是使當事人成為一體的補救措施，因此當事人明確否認損害賠償，並規定了具體履行。此外，協議本身的損害賠償上限為10億美元，但這僅適用於某些類型的終止。

還有一個問題是，如果Musk被迫終止契約，它將如何執行。在這裡，法院可能有能力附加他的特斯拉股票或其他資產。這確實變得複雜了，因為與Musk有關聯的實體，而不是Musk本人，是合併協議的當事方。但像德拉瓦州衡平法院這樣的法院，似乎有可能將他的特斯拉股票作為迫使他完成交易的手段。另一種可能性，雖然是一個遙遠的可能性，是他們可以通過藐視法庭罪將他關進監獄。

Harvard Law Today：Twitter試圖強迫Musk完成此次收購是不是很不尋常？

Subramanian教授：整件事很奇怪，因為很明顯Elon Musk曾一度對收購 Twitter非常感興趣。他提出了一個要約，這個要約被Twitter接受了。所以，至少在三個月前，他就有興趣收購Twitter。

也就是說，你確實看到買家試圖放棄他們已經簽署的交易。2020年3月，在COVID-19大流行初期，你看到一些公司試圖退出交易。例如，LVMH試圖收購Tiffany & Co.，而LVMH認為Tiffany & Co.存在重大不利影響，因此他們可以放棄這筆交易。但大多數這些交易只是導致重新談判價格。在這種情況下，交易以比原價低約4%的價格收盤。此乃典型的動態，只需以略低的價格重新談判交易。

Harvard Law Today： SEC在這筆交易中的利益是什麼，Musk在這方面有哪些法律義務？

Subramanian教授：Musk已經以至少一種方式違反了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的規定。今年3月，當他首次購買Twitter的股份時，他未能及時揭露他擁有 Twitter超過5%的股份。SEC已要求他解釋他為何違反其規則。我相信他會因違反該規則而受到處罰，但與他在購買協議下的潛在責任相比，這將是相對較小的。Musk目前的契約承諾是以440億美元收購Twitter，而該公司的價值可能是其中的三分之二，甚至可能更低。與契約項下的風險相比，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的罰款將很小，該契約將由德拉瓦州衡平法院執行。

Harvard Law Today：你能舉例歷史上出現過的事件，即高調收購一家公司，影響了公司的股票和業務前景？

Subramanian教授：在我最近與Caley Petrucci一起撰寫的哥倫比亞法律評論（Deals In The Time Of Pandemic, Columbia Law Review）文章中，我們研究了一些因COVID-19大流行而導致的交易中斷。這些大致相似，因為由於全球事件，許多買家想要離開，就像LVMH想要放棄收購Tiffany & Co.一樣。但在Musk的案例中，並沒有這樣的全球性災難，只是按Elon Musk的話說「機器人太多了。」當然，股市在下跌，特斯拉的價值也在下跌，但讓Musk想要走開的並不是什麼災難性事件。

資料來源：

Rachel Reed/HLS News Staff, Might Elon Musk be forced to buy Twitter?, Harvard Law Today, 20 July 2022, https://today.law.harvard.edu/might-elon-musk-be-forced-to-buy-twitter/. Last visited 27 July 20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