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探授予原住民传统领域内国有林法人地位之可能

众律国际法律事务所 范国华/主持律师、吴尊杰/法务助理

首先，有鉴于台湾山地占全部土地面积的四分之三，惟却因被过度开发致有生态失衡之虞。[1]因此，若要落实环境永续目标，则意味着须加大执法上力度。惟实际上却呈现「立法从严、执法从宽」之现象，即「违规者多，被取缔者少」的现象，可见公权力执法力度之不达。[2]因此，本文认为或可循国外立法例来形塑森林之法人格地位的方向思考，来强调对于特定团体而言，健全其私力救济权能的重要性，以便提高执法的效能。下述举凡数例，正说明授予大自然特有景物之法人地位的重要性。然观看台湾岛地貌，以高山、森林为主而缺乏星罗棋布的河流，故基于此，唯以高山、森林为应用对象。

是年2月，加拿大的Innu Council of Ekuanitshit 和Minganie Regional County Municipality均通过授予长约300公里，且属世界十大急流泛滥的Muteshekau-shipu（又称喜鹊河，Magpie River）之「法人格」的决议，[3]其授予河流9项权利：流水、维护生物多样性，免受污染和提起诉讼等权利。决议还允许建立法定监护人制度，该监护人将负责确保前述河流所获权利得到尊重。[4]

除此之外，尚有被新西兰毛利人推崇至极的旺格努伊河（Whanganui）之事例，该河流成为世界上第一条被议会确认为「法人」的河流。通过结合西方法律先例和毛利人神秘主义的立法，现已被视为有生命力的实体（living entity）。[5]惟亦有在其宪法文本中明确「大自然存在、维持与再生」之权利，举例如厄瓜多尔在其2008年的宪法中承认「大自然有存在、维持与再生」之权利，并明定所有人、小区、民族和国家皆得呼吁政府当局行使自然权利。

后续各国的法院、各级政府和决策机构皆以不同形式来认定生态系统中之法人地位，例如哥伦比亚宪法法院于2016年宣布该国西北部的阿特拉托河（Atrato）为「权利主体」，而印度法院则于2017年判决将恒河（Ganges）及亚穆纳河（Yamuna）视为得享有与人民相同且合法权利之河流。[6]

反观台湾，鉴于其历经造山运动与气候作用下，形成了多样的生态地貌与地理景观；依文化资产保存法第3条规定核准的自然地景和自然纪念物合共二十处，前述系指具保育自然价值之自然区域、特殊地形、地质现象、珍贵稀有植物及矿物。[7]又依自然地景之性质，可分为自然保留区和地质公园。[8]是故，自然保留区因隔绝了人类世界的干扰，使到除了区内特殊地质地形外，连带森林资源及各类动植物皆得以永续循环和繁衍后代。又若符合国家公园之选址基准者，则适用国家公园法第6条而被选为「国家公园」，前述基准中涉及「自然地景」和「自然纪念物」者：(1)具有特殊景观或重要生态系统、生物多样性栖地，足以代表国家自然遗产者…以及(3)具有天然育乐资源…足以陶冶国民情性，供游憩观赏者等得经主管机关选定为国家公园。

不过，并非每一处森林、湖泊、河流等皆能被认定为「自然地景」或「国家公园」。而是依据森林法第3条规定，森林依其所有权属性得分为国有林、公有林和私有林。本人以为，短期内先行授予位于原住民族传统领域土地之「国有林」[9]之法人地位，系指由中央主管机关对所划分之林区进行管理[10]。再仿效加拿大的作法，让所在地原住民族小区发展协会取得该「国有林」之法定监护权，目的即在充实其诉讼上的权能。

最后，从前述个案中得推导出两条不同的思考路径，一是明确规范在宪法文本之中，二是透过司法及立法机构来「造法」。然而，两条路径皆其实皆指向同一种价值取向，即环境生态之永续！

[1] 廖坤荣等(2009/12)，「山坡地管理之政府职能与角色分析」，委托研究报告，台湾大学公共治理研究中心，页127。

[2] 同前注，页107。

[3] Alliance Muteshekau-shipu, ‘For the first time, a river is granted official rights and legal personhood in Canada’, 23 Feb 2021, https://www.newswire.ca/news-releases/for-the-first-time-a-river-is-granted-official-rights-and-legal-personhood-in-canada-848414747.html. Last visited 14 April 2021.

[4] Sean Nixon, ‘A Quebec river now has legal personhood – what that means for granting nature rights’, Ecojustice Blog – Nature, Posted on March 5, 2021, https://ecojustice.ca/quebec-river-legal-personhood-rights-of-nature/. Last visited 14 April 2021.

[5] Aljazeera, News/ Environment, ‘New Zealand river is the world’s first ‘legal person’’, https://www.aljazeera.com/news/2017/3/16/new-zealand-river-is-the-worlds-first-legal-person. Last visited 14 April 2021.

[6] Aljazeera, News/ Environment, “This river in Canada is now a ‘legal person’”, https://www.aljazeera.com/news/2021/4/3/this-river-in-canada-now-legal-person. Last visited 14 April 2021.

[7] 参见「台湾的自然资产-自然保留区巡礼简介」，https://conservation.forest.gov.tw/0001712，最后浏览日：2021年04月15日。

[8] 参见文化资产保存法第78条。

[9] 参见森林法第15条第4项、第 38-1条第2项。

[10] 参见森林法第12条。